凌晨一点，我在抽屉里翻找失踪三天的 U 盘，指尖却撞进一个硬壳本子 —— 是高中时用的错题本，封面被水浸过，边角卷得像发皱的纸船。
抽屉拉得太猛，撞在柜板上 “咔嗒” 一声，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。我蹲下来扒拉本子里的东西，掉出张透明糖纸，蓝白相间，印着 “薄荷糖” 三个字，糖纸边角被捏得发皱，还留着淡淡的清凉味。
这是外婆给我的。高三晚自习总犯困，她每天早上都会往我书包里塞两颗薄荷糖，说 “含着提神，别熬太晚”。有次模拟考砸了，我躲在房间哭，她没说话，只把糖放在我错题本上，糖纸折成了小星星。现在展开这张糖纸，折痕还在，只是星星再也叠不回去了。
错题本的第 37 页，夹着张没写完的便签，是我当时写给外婆的：“等我考上大学，就带您去吃火锅。” 字迹歪歪扭扭，还洇了滴眼泪 —— 那天她去医院检查，我怕得不敢问结果，只能在本子上写这句话。后来我考上了，可火锅还没吃，她就走了。
我把便签夹回去，指尖蹭过纸页，糙糙的，像外婆冬天没涂护手霜的手。她总说 “护手霜太贵，擦了也浪费”，却会把省下来的钱给我买辅导书。有次我发现她的手裂了口，偷偷买了支护手霜，她藏了半年，直到过期都没舍得用。
抽屉最里面，还放着外婆织的毛线袜，浅灰色，袜口松了，脚趾处补了块补丁。去年冬天我还穿了一次，暖得很，只是现在再也没人给我补袜子了。
U 盘没找到，我却蹲在地上发了会儿呆。糖纸被我捏在手里，清凉味慢慢散了，像外婆的声音，越来越远。起身时膝盖有点麻，我倒了杯温水，把糖纸小心地夹回错题本，放回抽屉最上层 —— 和毛线袜放在一起，像把它们好好收在回忆里。
窗外的蝉鸣停了，只有空调的风吹着窗帘。我没再找 U 盘，坐在书桌前喝温水，忽然想起外婆总说 “
深夜别喝凉水，对胃不好”。明天早上，得把那支没开封的护手霜带回去，放在她的照片旁，告诉她 “一点都不贵，您用着正好”。